雅芳“贿赂门” 到底谁才是潜规则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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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芳“贿赂门”
◎文/本刊记者 刘辉光

　　离邓湛被捕不到一个月，雅芳中国爆发“贿赂门”事件，最初邓湛被捕时已有不少信息或明或暗地将危险指向了雅芳，“贿赂门”事件更将此事公开化。
　　此次雅芳“贿赂门”事件的爆发源自于雅芳总部的自查，据雅芳披露，接到公司的某些旅行、娱乐和其他支出可能存在不当之处的指控后，6月份以来一直在调查旗下的中国业务。雅芳公司网站称，调查集中在雅芳是否违反了美国的《反海外腐败法》，该法律禁止向外国官员提供贿赂。
　　记者对美国《反海外腐败法》的深刻印象来自2004年爆发的“朗讯门”事件，当时查出朗讯公司曾先后接待了中国近千位“官员”到海外旅行娱乐。而与“朗讯门”事件不同的是，在雅芳自身公开自查贿赂行为之前，中国商务部已经查出了多位涉嫌腐败的官员。
　　有美国媒体指出，与朗讯、西门子、宝洁等陷入“商业潜规则”丑闻一样，雅芳是新一个“商业潜规则”的受害者。
　　但综合直销业内消息，不少企业和业界人士早就对雅芳独拿首张牌照和按其量身定做的单层次立法有诸多不满，并期望此次涉及到商务部和工商总局的反腐风暴及雅芳“贿赂门”的调查能纠正直销业的立法倾向，重新洗牌。

　　“贿赂门”来龙去脉
　　8月13日，原商务部条法司巡视员郭京毅涉嫌受贿被“双规”，9月26日，原商务部外国投资管理司副司长邓湛身陷郭京毅案且涉嫌收受巨额贿赂落马。由于邓湛与直销界尤其是外资直销企业接触活跃，并是中国直销立法和牌照制度的重要参与者(详情参见本刊2008年第10期《邓湛被捕》一文)，拿到首张牌照的雅芳即被质疑与邓湛有所关联。
　　10月20日，雅芳(股票代码AVP)发布公告称，接到公司的某些旅行、娱乐和其他支出可能存在不当之处的指控后，6月份以来一直在调查旗下中国业务。
　　雅芳公司网站称，调查集中在雅芳是否违反了美国的《反海外腐败法》，该法律禁止向外国官员提供贿赂。雅芳表示，已经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和司法部披露了这项内部调查，但没有向外界透露事件涉及人员及被指控不当支出的发生时间。
　　10月22日，雅芳中国向媒体发布正式声明称，基于公司接到一项关于雅芳在中国境内的经营机构可能存在与经营相关的“不适当的差旅费、招待费和其他费用”举报，目前公司正在对雅芳中国有限公司进行内部调查。
　　此后，雅芳总部和雅芳中国再无官方信息传出，但业界传闻称雅芳中国乃是遭到中国职员的举报，且举报的目标正是负责中国政府关系的高层。不过，雅芳(中国)相关人士表示对此不予置评。

　　雅芳是潜规则受害者？
　　有朗讯、西门子、宝洁、家乐福、IBM等这样世界顶级的跨国企业在中国陷入“商业潜规则”丑闻，雅芳“贿赂门”事件被关注的重心反而并不在雅芳“行贿”这一层面上了，很多业界人士都撰文猛烈抨击“商业潜规则”，商务部涉及外资的官员屡屡被查出腐败更让雅芳“贿赂门”事件的焦点被成功转移。
　　有专家分析，“贿赂门”事件与国内商业界一度流行的潜规则紧密关联。这些所谓的潜规则，多以各类变种的商业贿赂形式呈现。跨国公司的商业潜规则案已经成为群体现象。为了应对中国市场的竞争，为获得在华的市场份额，越来越多的跨国企业在其本土化战略的实施中接受了在中国做生意“关系”的重要性，认为要在中国的商业社会里发展，必须利用这一“中国商业潜规则”。
　　一项截至2006年的数据统计显示，中国在最近10年，至少调查了约50万起腐败案件，其中64％与国际贸易或外商有关。世界银行估计每年向发展中国家出口金额的5％——500亿至800亿美元都流向了当地的腐败官员。
　　在评论“朗讯门”事件时，一位投资银行分析师曾说，“要做生意，你就没办法等一切都规范了再进去，因此你就不得不去适应这种‘规则’，这在任何行业都是这样。”这位分析师还认为，越是监管严厉的行业，这种“潜规则”就越难以避免，而直销行业所遭受的严厉监管即使是朗讯所在的电信行业也有所不及。
　　事实上，雅芳在拿下首张试点牌照和正式的直销牌照时就已经遭受了巨大的非议，不仅是直销业界对“首张”意义的质疑，更在于雅芳单层次模式的诉求走向了整个直销业界的反面，从而被整个直销界视为“异类”。
　　邓湛案的爆发让雅芳陷入了更大的被动之中，甚至许多业界人士感受到了“清算”的快乐，事实上，雅芳和邓湛都不可能是“潜规则”程序的制定者，只是雅芳成了出头鸟，且并不是人们心中期待的“带头大哥”。
　　回顾邓湛案可以看出其背后的力量。根据公开信息显示，从2008年8月起至今，不到三个月时间，已有四位涉及外资管理的高官被刑拘或“双规”，这其中包括原商务部条法司巡视员郭京毅被“双规”;原商务部外国投资管理司副司长邓湛被刑拘;原商务部条法司行政法律处处长杜宝忠被捕(10月24日);原工商总局外商投资企业注册局副局长刘伟被刑拘(10月27日)。
　　但不管如何，雅芳必须要为此次“贿赂门”的后果买单。不过代价也不会像想象中那么大，雅芳中国在雅芳全球中所占比例仅占2.8%，而通过雅芳最新公布的第三季财报可以看出，雅芳更应该担心的是北美业绩的严重下滑。

　　直销业渴望洗牌
　　雅芳“贿赂门”事件爆发，极大地触动了直销业界的神经，不少自直销立法以来就谋求多层次合法性的专家们纷纷发言。
　　主要的诉求是从两个层面展开，一是内外资企业的不公平待遇，二是多层次直销才是世界直销业的主流。
　　内外资企业待遇不公平的话题，邓湛亦是讨论的焦点。从2004年2月9日邓湛宣布将在当年立法起，邓湛先后召集了7家和11家外资企业商谈立法。事实上，除了最终立法选择了邓湛无法完全左右的单层次范本外，外资企业在获取直销牌照上占据了绝对优势。
　　内资企业中率先拿牌的珍奥和蚁力神早早就被吊销牌照，最终只剩下新时代、北京罗麦、南京中脉、广东康力四家内资企业获得牌照，其他16家拿牌企业均是外资企业(含港资)或是合资企业。
　　诸多业内人士认为，邓湛在初期的立法和设置直销牌照规则的过程中，过多参考了外资企业的意见，以外资企业的诉求来制定行业规则，并以此对内资企业形成了高门槛，如8000万注册资金和2000万保证金这种备受诟病的硬件要求。
　　对多层次直销的诉求是一个更复杂的层面，如果说外资企业在邓湛的“操作中”受益的话，那么最终以单层次为范本的两部条例同样让多有建言的外资巨头则很受伤。
在这个层面上，不仅是内资企业对直销行业的游戏规则不满，外资企业同样遭受到巨大的打击，这也让雅芳在初获试点牌照和牌照时成了直销业界的“全民公敌”。
　　时至2008年，众多外资直销企业才在调整中逐渐翻过身来，但很多内资企业甚至已经失去了翻身的机会。
　　雅芳的“贿赂门”事件给了直销业界遐想的空间，因为与“朗讯门”事件不同，这次率先的自查其实并不是雅芳，而是中国政府，商务部、工商局一系列腐败案的浮出水面，显示了这次调查绝不会像“朗讯门”一样以和解结束。
　　有业内资深人士分析，单层次模式最终成为立法的依据，也并不是邓湛等人所能左右的，更大的可能是一个整体的选择。因此，多层次也不会因为更换一些官员就能取得合法身份，一切还得从大局考虑。